你好,田野,初次见面不厚道的猪笑

又可以去玩了。这是我得知要下田野后的第一反应,没有期待,所以知道通知的时候也没有惊喜,把它当作一次贴近生活的社会实践活动来看的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诸如此类的活动了。从发布通知到踏上“征程”,时间转瞬即过。

从学校出发当天,多少还是怀着点期盼的心情的,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我们顺利到达田野调查目的地——凯里市天柱县白市镇新舟村。下车看到村庄的时候,同样作为一名农村的孩子,是有莫名的亲切感的,进而再想想,接下来得在这生活好几天,未知的几天到底会发生如何的趣事,心中开始有了期待。

我们师生一行17人在新舟村口下车,踏出车门的一刻,无论是大树下围坐着打牌的人,还是水井边洗锅洗碗洗衣服的人,都有着一种莫名的和谐感。路边的祠堂散发着神秘的气息,田间地里,绿油油的稻田里若隐若现着躬身劳作的村民们,纵横交错的田间小路上,有村民在怡然自乐地歇凉抽烟,在小卖部前奔跑调皮的小孩,是天真无邪的最佳写照,村民们看着我们这样一群“不知来头”陌生人,脸上的笑容让我们感受到了这里村民的热情与和善。全体下车,司机一脚油门,开着车离开了这个“热情似火”的地方,此刻村民感兴趣的当然不是自己眼下的事手中的牌了,而是我们这群陌生人,像贵阳前些日子引进大熊猫的时候,全贵阳人都陆陆续续地去黔灵山看这稀奇的动物一样,有的村民们上下打量着我们。

拉开横幅,在小卖部前的大树下拍下第一张小组照,按下快门键的瞬间,田野调查也就此开始了。休息片刻后,我们步行走向新舟村委会,途遇一车,几乎在踩下刹车的同时,司机将头伸出车窗外,一口天柱方言,大致听出是在邀请我们这个他认为来旅游的“旅游团”去某个地方游玩,我们在懵圈之余有人随即回复:“等会我问问导游,一会就去。”司机满意地驱车离开,像是某旅游景点的居民为自己景点打了个广告后随即拉来了一群游客一样心满意足地离开。

在村委会放下行李箱,一瞬间觉得那进屋那一刻,连命都是空调救回来的。一会儿,元气恢复,开始安排住宿,除四个女生安排在村委会旁边的村民家中住外,其他人都计划会被安排在村委会旁边的新舟小学里。但住的不是教室,也是睡觉的地方,集体睡觉的地方,幼儿园小朋友集体睡觉的地方,哦!对了,应该是幼儿园小班小朋友睡觉的地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平均年龄应该是3-4岁,看到一排排小床的瞬间,心里落差距可以说是用光年来作为距离单位计算了。一首凉凉送给自己,感谢我一米五的身高,目测小床可以睡得下我,旁边约一米八几的某丁就不一样了,我以仰视的角度偷瞄了他一眼,估计旁边要是没人,他怕是下巴都要吃惊到掉下来了吧!

门打开后,我试了床,事实证明,床比我短一点,睡不下。其实我也好怕睡得下我,抛开身高不算,毕竟十八九岁的人如果真的睡得下三四岁的幼儿床,这……田野调查回去我可能会一次次重复怀疑着自己的人生吧!

住宿安排还是不妥,村委会的干部们还在帮忙重新协调。我们几个人便打算先深入村里晃荡一圈,从半山腰的木房子下来时,一棵出墙的柚子树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几乎是抱着想要“偷盗”的心理离开的柚子树,在路边五金店的门口和几个阿姨聊了一会,得知巷子不远处有一位96岁的老人,我们随即遇到了这位老人,如果不说年龄,我一定认为他60岁,丝毫不夸张。顿时间,这位96岁老人的出现驱动着我对这里是否存在许多高龄老年人的无限想象力。这里是个长寿村?这里的井水有长寿作用?这里有多少百岁老人?这里的老人普遍显年轻?96岁了还可以自己出来散步?对于老人长寿到底有何传说?一个个猜想让我对这里开始有了期许。

晚饭过后,我们还是分到了不同的村民家中住宿。简单的收拾洗漱后写下了当天的一千字,已是凌晨三点多,新舟的空气里散发着静谧的气息,田间的稻谷在深夜的微风中婀娜多姿,马路上的狗也安静地来回走动,为熟睡中的村民站好每一班岗。

清晨的新舟格外的美,下楼吃过早餐后,抓上包顶着帽子披上防晒战袍拿上扇子就准备出门打野了。此后的几天,每天都是一样的装备。我和某丁都打算从婚嫁开始着手,于是我们便打算去马路对面的村民区晃荡一圈。我们跟带着小孩玩乐的母亲聊天,企图咨询正在修路的村民,然后在山上正在建造的养殖场施工工地遇到了我们当天的第一个访谈对象,阿姨是白市镇人,后嫁到新舟村来,结婚已有28年,我们遇到她时,她正推着推车爬上斜坡来搬砖,她这一天都是要待在工地的,注定今天她不可能做下来和我们聊天,更没时间接受我们的访谈。于是,放下包,我们放下包,和她一起搬着砖,帮她推着车,边干活边聊天,这是当下我们能想到的能够开始访谈的方法。于是在搬砖和推车的循环过程中,我们完成了访谈内容,告别了阿姨,我们原路返回,正在田里除草的阿姨,被我们锁定成了第二个目标,俩人顺着田埂向阿姨走去,阿姨也很热情,我问她拍下劳作时照片的时候,很明显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之余,手部还有着明显的摆拍动作,她是爱美的,也渴望着镜头记录她的美,我们很顺利地完成了第二个访谈对象,接下来依然是正在田里除草的夫妇,三四十岁,但和之前的访谈对象不一样,夫妇一开始很乐意接受我们提出的访谈要求,后在得知我们住在村委会附近时,便试图找借口终结了我们的访谈。第一天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在解释之余还是没能继续访谈,俩人回到小卖部门口坐了一会,我越想越不甘心,心里总觉得总有一个办法是可以继续我们的访谈的,于是我放下包和相机,轻装回到田埂上,蹲在田埂上边拔草边开始和夫妇俩拉家常,阿姨随即叫我别拔了,说田里泥臭,泥溅到白衣服上洗不干净的,我没有因此停下来,而是不断拔草的同时又继续着平常的聊天。聊到开始熟悉起来后,我慢慢将访谈要提到的内容慢慢融入到聊天话题当中,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在愉快的聊天中结束了访谈。拖鞋湿透的鞋子和一身泥土清香,我踏上了午饭的归途,结束了早上的访谈。

下午再出门时还是烈日当空,路边大树下的老人们坐在几根长长的木板上怡然自乐,有说有笑,我毅然决定跟她们聊聊,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们面前的滚烫的马路上,做下去的瞬间我算是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这里的马路温度可能真的能够煎蛋。

晚饭过后就是一场上眼皮和下眼皮的斗争,当然了,它们本可以合在一起,但有一个叫字的东西阻隔了它们。垂死挣扎挤出了0字后,几乎是思想停滞着走回住的地方,拿出小本本,认认真真地写下明天的“蹲点”位置、行程、路途、访谈对象、要问的问题……最后一个洗澡澡,关上灯,躺下摊开肉,又一次体会到,眼睛一闭一睁,一个晚上就过去了。同样迎着新舟清晨的阳光,走在过分热情的紫外线下,我今天的行程在昨晚就已经想好。吃过早餐,出门“打野”。沿着穿梭在田间的水泥路,走过一片片稻田,爬到村委会对面的山顶丛林里,达到我的第一个访谈对象,当地出了名的风水先生——舒清林的家中,看到家里没人,我回到马路上等待,和路边地里摘豆的大姐先聊了起来,大姐从我的姓名问到了年龄、家庭人口数、哪里的人……我一一做答后,大姐以为我来找舒先生看风水(当地人选择墓地称为看风水),上下打量我一会后说:“妈耶!你小小年纪负担逗啷个重?特地从凯里跑到天柱来?你爸爸咋个不来?”看来大姐也认为我是来请舒先生看墓地风水的,解释一番过后,舒先生的妻子放牛回来,在大姐的介绍下俩人跟我聊了一会,得知舒先生为当地一户人家看墓地去了,今晚回不来后,在舒先生妻子的建议下,我出发前往白市镇寻找这户正在办丧葬的人家。

迎着突然下起的小雨,我步行走到镇里的一家做棺材的店铺,和店铺里正在制作棺木的老板、老板娘、员工聊了一会,在聊天中也了解到了当地一些丧葬风俗。告别棺木店的人们,我走进了一家买丧葬商品的店铺,老板正在制作即将要派送出去祭品,我走进店里说明来意后,跟老板聊了起来,不一会,两个抱着娃娃的妇女进了店铺,我在她们和老板的对话中知道了,老板正在做的祭品是她们订做的,而这些祭品将会在下午三点左右送到镇里三间桥砖瓦厂旁边的逝者家里。我立马锁定了这个访谈目标,在跟两位妇女说明来意后,如愿以偿地跟随她们前去逝者家里。其中,一位叫鲍丽云的女士让她的丈夫先开车送我过去找这户人家,随后我回到了村委会告知同样需要访谈丧葬礼仪的小伙伴,午饭过后我们一起出发去了三间桥。在灵堂等待片刻后,鲍女士为我们介绍了法师王祥能,我们随即访谈了王先生,顺利达到了昨晚设定的访谈目标。王先生也很健谈,访谈之余,我们也聊了许多的家常,聊风水,聊人生,聊旧社会,聊新时代,总之,天马行空。聊天非常愉快,时间也一分一秒过去了,王先生也得去忙了,告别了王先生,告别了死者家属,在鲍女士的盛情邀请下,吃完晚饭后,我和同行的某龚,某王一起回到了村委会,开始整理当天访谈到的资料。

在一个静谧的夜晚,路上货车的鸣笛声撕裂了这路边住户的平静,但这撕裂在逐渐远去的车轮声中随即消失,躺下来在脑中想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后,又是一个一闭一挣的晚上。

清晨的我们是有朝气的,今天早上的目标是访谈到风水先生舒清林。和那天同行的两位同学一起出发,刚出门就遇到舒先生的妻子,我走过去打招呼,奇怪的是舒先生的妻子避开了我,像避开一个怪物一样,不回答我,只说了句:“他今天也不在家。”我们三人都感觉到了奇怪的气氛,但我们还是坚持前往舒先生家看看,如我们所想,舒先生在家,说明来意后,舒先生很乐意接受我们的访谈,被盛情邀请进屋后我们开始访谈,中途,舒先生妻子的一个电话让舒先生单方面终止了访谈。随后,频繁的电话让舒先生坐立不安,他开始转移话题,询问我们是不是白市政府派来的,是不是派出所派来的,还向我们说明他在哪个地方承办了一个工程,工钱已经分发给工人了……原来舒先生是把我们当成所谓的暗访人员或者纪检部门相关人员了。我们仨尝试着解释说明,拿出一些证明我们是凯里学院学生的照片给舒先生看,不一会,他的女儿给他打来电话,让他查看我们的学生证,我们仨都没带学生证,他又让我们打电话给老师,仿佛不证明我们是学生他就不会接受访谈,同时,也不会放我们走,我开始留意到气氛紧张起来了,我把相机偷偷塞进了包包里,手机也放好,以免他进一步误会。终于,和我猜想的一样,需要打一个电话给王老师证明一下,然而,电话打了,王老师证明了,舒先生还是不相信,电话里,她的女儿要求我接电话,询问我们的身份,仿佛把我们当作政府人员或者骗子了。我仿佛回到了一年前以贵州校媒记者的身份在贵阳某街暗访一家卫生不达标的食品作坊那天的情景。脑子里开始想着,得马上终止这个访谈。我们仨决定终止访谈的时候舒先生突然又愿意继续接受访谈了,但考虑各种因素,我们还是简单访问了几句后告别了舒先生回到了村委会,回来的路上也访问了一些人,但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在刻意地避开我们,一早上的访问让人又懵又挫,好在下午的访谈还算顺利,晚上终于有点材料可写了,这才是访问最重要也是最终目的。

之后的几天都在访问,吃饭,整理资料,三千字,洗漱,睡觉之间循环往复。当然了,时不时跑出去坐个三轮敞篷车拉上几个西瓜是最美不过的了,夜晚田间石桥上一群人有说有笑,高歌一曲又一曲同样也让人难忘,深夜里在水里电鱼的夫妇,一晚上可以电四五斤,一斤可以卖七八块,这是她们对生活的执着。包括路边两岁的孩子,看惯了日久天长的老年牌局赌局,见到我们,也知道拿一副扑克牌来一起打牌,她们不仅知道大牌压小牌,还知道每人一次只能拿一张牌,拿多了要放回去,出牌先出完的人就胜利,赢了的时候还会大笑,并且张大还没有长齐牙齿的嘴巴,这样的赌博精神可谓是真的优秀了。

我们的乐趣远远不止这一点,刚开展调查的第一天,有些女同学就被村里的人介绍一番,哪家有人没结婚,房子有多大,家庭情况如何,几个女同学分别可以考虑和哪家的儿子处对象等等,我只想说,我在调查婚嫁礼仪,这种情况不我在场可谓是我的损失了。

和路边五金店的老板娘聊天,她同样叫他十五岁的儿子下楼来看我们这一群姐姐,并且开着玩笑说要挑一个儿媳妇,不断地向我们介绍她的儿子,众人也随声附和,不过话说回来,老板娘的儿子确实高高瘦瘦,人也帅气,就在我们都开玩笑地一致认为她儿子可惜是小了点时,老板娘就介绍了儿子中考情况,一句:“写作业都会哭,手痛啊!些手痛了就哭了,打游戏手又不痛,打游戏又不哭……”,啊呀,这一番话,终结了我们对“帅哥”的看法呀!心里默默说一句:再见!告辞!

同样?让我们哭笑不得的还有村头喝了酒还一本正经的光头,当所有人都拿着小本本记录和这个“健谈”的人在聊天中说出的一些“重要信息”的时候,路边怀着孩子的姐姐走过来,淡淡说了一句:“他就是个酒疯子,啥都不知道,全都在乱说。”一群人表情瞬间都凉了,伴随着光头一句“这是什么民主社会嘛!这他么是黑社会。”所有人的表情又僵了好几个度。到底光头是疯人?还是同学们是疯人?这个问题可能值得探究(不厚道地笑了)。

也有的同学为了拉进自己跟村民的关系,在得知两人同姓的情况下,开始攀比辈分,一算下来,我们某刘同学硬是比人家小了四五辈,当人家正一脸豪气地等着刘同学按辈分称呼他的时候,我们刘同学用一句“不不不,你是汉族,我是回族,我们还不是亲戚”终结了这个话题的对话(哈哈哈哈,再次不厚道地笑会)。

每一天都有笑点,蕴含在烈日里落下的汗珠里。新舟,带不走的,真的只有你,留下的,都是足迹和回忆。一周的时间,黑了几个度,收获不少东西,结识不少人。如果把这几天看作这个专业赐予我们的一个田野调查者的角色,那么我们大概是在新舟上演了一场节目,这个节目让我们再回到幕后看回放时,想起的全是大家在一起的点滴。当节目接近尾声时,一般都会有这样一段台词:“节目最后,感谢文质彬彬的蒲老师和刷新我们三观的王老师,感谢一路照顾,感谢每天买菜做饭,感谢切的每一块西瓜,感谢一起喝酒的日子(虽然我不喝),感谢对每个人的悉心照顾,感谢有你们,新舟田野调查小组全体人员白着出去,黑着回来(不厚道地再笑一次),太多的感谢在几天里的一点一滴,拙笔写不尽,文字道不完,重道:感恩两位。”

(卢林丽,凯里学院级民族学专业本科生)

卢林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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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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