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几次东兰,此地虽以革命老区和养生旅游盛名,但我总念念不忘的,还是此地的美食。
红水河大桥一角
二十多年前,我刚分配到桂林工作,手下有一丁,东兰仔,吹牛甚是了得,让人难以相信他生长在那片淳朴的土地,一向我就防着他。有一回,他正儿八经地说,他老娘做的腊肉举世无双,我就不信。在我眼里,别说这小子例有吹牛习气,自己也只认为刚品尝到的桂林腊肉鲜美无比。结果,这小子这回不吹牛了,过年回来,真的给我扛了个腊猪头。从此,该人人品验证无误,可我也惦记上了东兰腊猪头。但是,从那时候至今,我都没有吃上东兰腊肉。
东兰是著名老区,是中共先驱韦拔群、开国元勋韦国清的故乡,邓小平、张云逸等曾在此策动右江起义。此地山水秀丽,风光旖旎,是中国长寿之乡,被评为中国最佳养生休闲旅游目的地、全国异地养老基地、中国最佳生态县、中国十佳最美乡村,触目所及,处处诗情画意。惭愧的是,兄弟我到了几次,差不多只记住了吃食。
乡亲们为我们弄晚餐
有一回,我晃荡到了东兰乡下。借住的那家人,有家传的革命血统,不过家里几兄弟都已到南宁发展,恰逢他们返乡有事,得以借住。时值隆冬,在他们家住了几天,天天吃火锅,有三道菜是每顿都上的。最受欢呼的,是著名的东兰豆腐圆子,大概东兰人没有不吃过豆腐圆子的。这圆子是将豆腐晾干表面上的水分后,捏成粘稠的浆状,先把肥猪肉炼出油来,留下油渣,再把鱼肉炸香,花生炒透,小葱剁碎,和上瘦猪肉拌成馅。做时,抓一团豆腐浆,中间挖个眼儿,把馅料放进去,然后再用一点豆腐浆把口封紧握成团,双掌搓揉,做成两边扁平四周呈圆柱状。做好的豆腐圆子,沥干水分后,下油锅把两面都煎成金黄色。既可煎熟了吃,也可以煎后下火锅。豆腐皮煎得略有焦香,咀嚼起来甚是清脆;豆腐芯咬一口满嘴清香,润滑滋口;馅料鲜味突出,越嚼越是回味无穷,吃了第一个,就没法歇手了。每轮开饭,是豆腐圆子先给吃光了。这道菜,听着像素菜——豆腐嘛——但豆腐中间又包着肉馅,是个荤素双全。有些地方宴客,上桌的大多是肉菜,称之“硬菜”,豆腐圆子看起来软塌塌的,却也是东兰人家家户户招待客人的硬菜。尤其感动的是,一般人家总是买现成的豆腐来做圆子,我们主家却是每天现磨豆腐,现做圆子,那味道不是街上饭馆所能比较的了。
第二道每餐都上的菜,是生上的萝卜丝。吃火锅配萝卜块儿,乃是各地都有的寻常做法,配萝卜丝却是第一次看到。火锅上烧得热闹之时,锅中汤水很快就会腻味,此时洒下半锅萝卜丝,不管是否烫熟,三搅两搅,捞起装碗。刚烫一下的萝卜丝,入口甜丝丝的,有点儿脆,介乎生熟之间,蘸点调料进嘴,真是满嘴清爽。第三道菜也是素菜,当地叫青菜,但我看就是芥菜,进嘴后也是满嘴芥菜的清苦味儿。现在城里能吃到的芥菜,别说蔬菜应有的清香气味,连芥菜特有的苦味儿也几乎给杂交完了。这里的芥菜,浇的是农家肥,灌的是山泉水,估计品种也未经阉割,所以尚留清气在人间。萝卜丝和芥菜每顿饭整桶整桶地上,都是一扫而光。这个村子也很奇怪,全村都种这种芥菜,想吃别的青菜还真不好找。我们还吃到一种叫“猪龙泵”的东西,是用猪小肠灌进猪血、糯米制成的,有点像东北的血肠。猪龙泵往往配上猪肝、粉肠制成冷盆菜,食用时各拈一块共三件,夹在一起吃,已有三百多年历史,是东兰办筵宴的压席菜。东兰县的麻鸡、麻鸭亦甚有名气,尤其是长江镇集祥村一带的麻鸭,做成南方人爱吃的白斩菜式,蘸以调有紫苏、柠檬、荞头之类山野佐料剁茸调和而成的酱料,其美味非亲自品尝过想象不出。
豆腐圆子、萝卜丝、鲜牛羊肉均为山里下火锅的极佳材料
东兰县城濒临壮族的母亲河红水河,一系列大型水电站建成后,红水河的深峡险滩成了清澈平湖,为河鲜生息繁衍创造了更好条件。红水河中游大化县的岩滩电站截流后,南宁人纷纷涌到大化去吃红水河河鲜。东兰县也处于岩滩电站淹没区,地处大化上游,河鲜更是丰富,品质也更纯净。但南宁到东兰的车程太远,南宁人就没法把东兰当成吃鱼馆子了。除了野生鱼,当地人还在水缓处用网箱养殖和大水面围栏养鱼,产出更为丰富,年产水产品四千多吨以上,而且大多是绿色无公害产品。
到了红水河畔,哪能不吃河鲜呢?所以,东兰县城的人有个习惯,远方来了客人,喜欢到城郊红水河大桥桥头等着。桥头河岸边,一长溜农家乐餐馆,打的就是红水河鲜的招牌。有一次去东兰,当地朋友中午就在桥头等着,截到我们后,就近找了家饭店,除了两个野菜,全是上鱼。汤是黄蜂鱼汤,朋友介绍说除了一点盐,再没添加其他调料,喝一口汤,鱼的鲜美味道就荡漾而出,再吃一口肉,细嫩得简直和汤分不出。蒸了一条五斤多的芝麻剑,这是红水河里的名贵鱼,无鳞少刺,鱼形似剑,布满芝麻粒大小的黑斑点,故名芝麻剑,以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著称,是红水河沿岸的名菜。由于无法人工繁养,产量极低,市场上很难买到,而且越大价钱越贵,据说重的有五六十斤。芝麻剑胶质丰富,口感软滑,吃起来很快嘴唇就像被胶水粘住,鱼肉像蒜瓣一般,伸筷子就能夹下一大块,鲜嫩得快要化掉了。还上了一条红焖大鲤鱼,不去鳞,把鱼皮卷下来一夹,带着一大片鱼鳞,鱼鳞已焖得差不多要熔掉了,嚼起来很脆,像是咬一口家畜的脆骨,越嚼越是欲罢不能。有个精明的家伙吃出门道来了,眼明手快地几乎将大半条鱼的皮都席卷而去,一条大鲤鱼很快就露着一身光滑滑的白肉,躺在盘里。我跟那家伙说,这条鲤鱼如果在天有灵,它一定会深刻地理解,什么叫死了还要扒层皮。那家伙连连点头,“所言极是,极是。”大家架不住这厚脸皮的家伙敢抢,眼睁睁地看他把鱼皮剥了去,只好埋头吃鱼肉。鲤鱼虽然寻常可见,但红水河的鲤鱼没有土腥味儿,红焖起来,香气四溢,肥腴可人,与吃芝麻剑那种鲜嫩不同的是,吃起来肉乎乎的,肉质很结实,我有一种吃畜肉的感觉。不由得想起了一个词“大鱼大肉”,才知道大鱼和大肉在更高层次的感受上,是可以相通的。窗外即是浩阔的红水河,把酒临窗,大嚼鱼肉,真有两胁生风之感。
鱼羊合并称“鲜”。东兰除了一条红水河穿境而过,作为山区更多的是石山,极目所至几乎都能看到喀斯特地貌。我要说有山必有羊,肯定有人说我武断,但东兰确实不少人靠饲养特色黑山羊脱贫致富。因为山羊养殖业的兴起,东兰街头也出现了几家颇受白癜风怎样快速治疗中科白癜风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