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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花小记

我曾经是多么地喜欢春寒料峭时绽放的迎春花，喜欢点缀于树梢的白玉兰，喜欢凌寒绽放的梅花，也曾幻想着养一次，最终因不合时宜而放弃。韭菜莲、并蒂莲、大叶兰和一种不用任何心思就枝叶婆娑的吊兰都在我家相继夭折，我干脆不再养花。去年却有一种美曰“长寿花”的花闯入了我的生活。

认识长寿花是从母亲的生日开始的，本想买束康乃馨送给母亲，那天太忙了，11点奔向花店的时候，鲜花早已卖完，老板极力推荐“长寿花”，就毫不迟疑地买了两盆。初冬乍寒，却有这样绽放的花，名字亦吉祥，不由人不喜悦。

我向邻居们叙说了买花的经历，她们大笑我对这类花的无知，你一盆、她一盆的送我，一时竟然拥有了四五种。去年的冬天，我家因有了这几盆“长寿花”而热闹了起来，双瓣的玫瑰色的花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灿烂春天；单瓣的橘黄色的花一直到了五六月才相继凋零；黄色的花只剩了一枝，伸直着身子肆虐般地争夺着春色，倒有点“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意境。长长的疫情，宅在家里依然能享受春的明媚艳丽，我不觉对这类花情有所钟了，决心让它们在我家繁衍下去，绵延春色。

我把每一盆花，剪枝、插栽、浇水、施肥，把各种颜色的花混插，整整十盆啊！我兴奋不已，就等着寒冬时节再见春天了。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那翠绿如滴的叶子上便招惹了很多的小白虫子，是那样的不起眼，看不见它们的五官，只是成堆地聚集，起初我不以为意，没想到几天后，花叶竟然枯萎了很多。我一想到春的明媚，下定决心处死它们，打灭菌灵吧，气味甚是刺鼻，干脆我亲手捏死它们，绝不能让它们有生存的机会，三两天一次、一天一次，我的心狠了起来，看似被我斩草除根的虫子们，几天后竟然死灰复燃，一而再再而三地虐杀“长寿花”，我们的战争成了持久战。而且有几棵竟无来由的从根部烂掉，死亡，我似火的热情也渐渐冷却，我向邻居们求救，他们也是怨声怨气，原来他们家的花也没有逃过一劫。这不仅让我对给这花命名字的人产生了一丝的怨恨，说什么长寿，只是人的一种贪婪的心愿罢了，如果没有人的精心照料怎么会有花的灿烂？

栽花的经历似乎和我今年的工作经历相似，疫情太长了，焦虑、期盼伴随，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不仅有医生，还有教师。“网红”“直播”的称谓带给老师们的不是兴奋、喜悦，更多的是担忧，怕学生听不明白，怕家长挑剔，每天仔细地研究每一个知识点，检查学生的作业，整理作业中出现的问题，在忐忑不安中守着每一节课，下载每一次直播课，反复地听，让家人听评，总怕有纰漏。为了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提高他们的自学能力，开展了“优秀老师我来做”的活动；为了不使孩子们倦怠，我把年的中考作文题目进行了筛选，从《有一种美唤醒了我》到《想写你的名字》到《——是我人生的一盏灯》到《我想留住的日子》到《——，让生活多了一份温暖》到《我不再……》……到高考期间的最后一篇作文《最好的自己》。我肯定地认为这是对孩子们的精神梳理，并且对每一次的作文都进行打分，评比，评出6篇，做成课件进行赏读；对于名著一日一读，一日一展示，《西游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骆驼祥子》《简爱》《儒林外史》……精彩的演讲装饰了我的生活，驱除了宅在家里的单调；阅读从文言文重点点播到现代文阅读理解分类指导，一切似乎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连最难读的散文也好似让我研究得体无完肤，我被自己感动了，我畅想着丰收的喜悦，幻想着鲜花和掌声……

终于又回到了教室里，当我让孩子们评“优秀教师”的时候，他们给我的名单使我惊讶，这才知道我是他们最钟情的粉丝。当我提名时，连最负责的班干部都一脸茫然；当我检查自主的时候，现代文阅读《雪夜的老人》有一个班竟然只有16个人做了课堂笔记，文言文《醉翁亭记》有一个班只有29人做了课堂笔记；我不能捶胸顿足，也不能愤怒的谴责，直播课使我与孩子们天涯咫尺，可我们的心呢？失落、无奈、无助。高考假期五天的作业我如守株待兔般守护，批改那少得可怜的作业，7份，14分，这是最后一天的上传作业数，《最好的自己》作文一篇也没有交。

所有的荣誉与我失之交臂，看着集优秀教师和沂蒙英模于一身的老师们，有年轻的他、也有年老的她，嫉妒、羡慕？人生的格局和世俗的伦理都不允许有这种想法，我只剩下无比地佩服了。心静之余，我反反复复地反思自己的不足，追寻失败的理由：他们是厌弃了我斑白的双鬓，还是厌弃了我沙哑的声音，亦或是厌弃了我不再利索的脚步，我寻找着自己的“高尚”，似乎明白了疫情中的“宅”“洗”“戴”防控的只是心冠，却无法防控“人性”和“人情”。

追寻教师精神的栖息地，斑白了双鬓的我们，是否还受孩子们欢迎，我们的力度在孩子们心目中是否有威严，你苦口婆心的教导是否还能激起他们感动的涟漪！

所有的一切在意料之中，年是我人生的拐点，我不为自己开脱。除了总结出一条教育最大的欺骗是放手，对于十五、六岁的孩子，讲责任和信任有些天方夜谭了。再一次感受到了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的重要性，甚至是耳提面命。

秋天悄然而至，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当薛桂喜奔跑着塞给我一把糖的时候；当几个男生急匆匆走过，又踅回来大声地喊：“老师好”的时候，我知道所有的已成为历史，尘埃已落定！

如今已是初冬了，被虐杀后的“长寿花”虽所剩无几，但也已含苞待放，我已释然了许多，注定平凡的日子为何要泛起浪花呢，我已迷恋上了睡觉，醒后的敞亮是何等地值得珍惜！

年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可我没有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的伤感！我惟愿人性如清水出芙蓉一样纯净，人情如一坛美酒醇厚；因为有爱，才有暖，才有人间四月天！

编审/李振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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