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幸逢好社会,五世同堂满园春曾祖母

岁月穿梭,光阴荏苒。难以忘怀的一九八五年,桩桩喜事接连不断地向我们那个五世同堂的大家庭涌来。每每想到,仍激动不已,一幅幅精彩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那年,德高望重、饱经风霜的曾祖母寿高百岁。老寿星心清体洁,耳聪目明,魄实无恙。焦作市领导、修武县领导曾经携慰问品登门探望。焦作电视台也前来摄像、制片并播出。佳讯传来,全家人感到无比的赏光与荣耀!

当年,还在县委工作的父亲,与爱好习文弄墨的县商贸公司总经理杨元山先生结交,两人利用休息时间,共同查阅有关“寿庆”的传统仪式资料,共同策划、拟定曾祖母的百岁寿诞庆祝活动方案。

腊月初十,全家翘首以盼的大喜日子终于到来了。

清晨起来,家里就像过大年一样,老少齐出动,忙活着做准备。老的在精心布置庆寿厅堂,小的在打扫卫生,恭候宾朋到来。

东方的太阳冉冉地升起来了!大喜之日,天空晴朗,风和日丽,寒冬里微微透着春天的丝丝暖意。两个年过古稀的老姑很早就来到了老母亲身旁。三个姑姑也先后回来了,兴致勃勃地帮奶奶更换新衣。八十多家亲戚朋友从四面八方陆续赶来。几位执客理事正在磋商活动仪程。厨师们也在精心调理各种美味菜肴。吹拉的乐队你仰我晃,激情奔放,赢得阵阵掌声与叫好。房顶上的喇叭里播放着欢快悠扬的《朝阳沟》选段,街坊四邻,男女老少也都三三两两地围过来看热闹。

插在大门外的十六面彩旗随着微风轻轻地飘舞,大门两侧新张贴的“长寿喜逢好社会、子孙绕膝满堂春”的金字寿联在太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不时吸引过路行人驻足观看。正对大门里的东屋山墙上贴着的草书“寿”字更是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宛如在向各位嘉宾招手致意!

步入堂屋“祝寿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墙中央的玫瑰红色绸缎四扇屏幅,每幅约尺六宽,六尺高。条幅上竖行书写着庆贺百岁寿诞的“祝寿文”。那是我父亲的好友杨元山先生亲自撰文并亲笔书写的贺幛。墨字楷书,高雅端庄,沁人肺腑。喜庆的红布桌裙挂在了屋正中的方桌前面,桌面上搁置着一鼎圆溜溜的碣红色大香炉,两支红腊烛燃烧的火苗泛着红光。沿用当地传统风俗习惯,靠墙中间安放着“供俸天地全神”、“供俸三代宗亲”的牌位,桌子上边摆满了各式等样的祭供食品。两把黑里透红的椅子上也铺上了红座垫。整个屋里洋溢着浓浓的欢乐气氛。院里门外,欢声笑语此起彼伏,身临其境,心旷神怡。

上午九时许,宾朋齐聚。隆重的庆寿仪式即将拉开帷幕!

杨元山、陈元、付桂善三位长者作为主持理事,并排站立在厅堂门口的左边。杨元山先生宣布:“吉日良辰,马老儒人百岁寿诞庆贺仪式现在开始!”

“有请老寿星马儒人上座!”

“居家老少,全体嘉宾就位!”

顿时,唢呐高奏,鞭炮齐鸣!

在主持人的招呼下,我七十多岁的爷爷在唢呐的伴奏声中郑重地走到供桌前,虔诚地注视着“天地全神”和“三代宗亲”牌位,先是上好了香,然后退后三步,双手合十,两膝跪地,毕恭毕敬地磕下三个头,随之抽身而起,拱手作揖。继而,全家人也一起下跪,集体膜拜。紧接着,全家老少,亲戚好友,按照辈份大小排列,先后站到老寿星面前,异口同声高叫称谓,然后施行跪拜礼祝贺。厅内厅外,笑语纷纷,欢声阵阵!

这时,放眼打量端坐在屋中央椅子上的老寿星,神采奕奕,慈祥可亲!只见她老人家:

头戴金银凤冠帽,

身穿刺绣龙凤衣,

腰系八折凌罗裙,

脚穿绣花薄底靴,

手持龙头黑拐杖,

满面春风迎嘉宾!

本该是送终时才能穿戴的寿衣,吉日披挂,皆大欢喜!

看到曾祖母穿着的那套别样寿衣,儿时的记忆—幕幕闪现在眼前: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里,我那两位年轻的奶奶都因染病而相继早亡,撇下了与我同龄的两个小叔叔,再加上我的姊妹,一个原本十来口人,四世同堂的大家庭旋即陷入困境。心胸宽宏敦厚的曾祖母仍然坚持不分家,依旧伙吃一锅饭。并以“义”方谆谆教诲,抚育子孙。她不识字,但记忆超群,一条街上十几户人家里孩子们的生日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们六七岁时,就在曾祖母的教导下捡煤核,挖野菜,拾柴禾,捡粪;夜晚,曾祖母手把手地教我们小爷仨学打算盘九归,讲古人孝道故事,背诵传说中与孝道有关的古戏文。她整天挂在嘴上数落我们最多的就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吃亏人常在,知足者长乐;要知书达理,诚德做人,才受人待见!”她那朴实善良的为人处世,严谨的家规家教在村里广为人知,享有美誉。

我的父母亲耳濡目染,秉承家教,自觉挑起了家务重担,尽心尽力为老人家以及我的两个爷爷分忧解愁。父亲从部队转业到百泉农专工作,每月工资只有三十多块钱,为了家,平时节俭廉用,一年最多回两次家,把省下的钱如数寄回家贴补家用。就这样,家里的一切礼尚往来,日用花销也就有了一点小小的指望。

为尽孝心,我父亲费尽心思为曾祖母置办送终寿衣。六十年代里,父亲经常外调出差,到过许多城市,只要碰到寿衣店铺,他都会进去精细挑选,把最称心如意的寿衣分几次一件一件买了回来。再回头看看他的身上,穿的却是母亲为他缝制的粗布衣。记得连续几个春节回家,他要么穿的是那件旧军装,要么是那件褪了色的土色风衣。更清楚地记得,我好几次哭喊着要求买支新钢笔用,到最后都被父亲哄了过去。

父亲主外,母亲主内。在那些特殊的年代岁月里,全家人的吃饭穿衣全都落在了母亲的一双手上。寒来暑往,白天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挣工分,下晌回来放下锄锨,容不得歇息就连忙挑水做饭,喂鸡喂猪,洗衣打杂。夜晚坐在煤油灯下纺棉织布,纳底做鞋,缝补衣裳。一年四季起五更搭黄昏,含辛茹苦,任劳任怨。把小叔子当儿子待,精心服侍两位公公和老奶奶。母亲在三千口人的村子里也是出了名的贤妻良母。

对于父亲用心为曾祖母挑选的这套送终寿衣,每到夏秋两个季头,我母亲都要把它们从衣箱里取出来晾晒,再细心地叠齐摞好收起来。平时也是常常惦念,往箱子里添放一些卫生球,力求避免虫蛀霉变和潮湿。年复一年,一如既往,足足保存了二十多年。

我的思绪又回到眼前。祝寿礼拜已经完毕,一场别开生面,声势隆重的游行庆祝活动即将启动!

乐队前边吹打!鞭炮四下齐鸣!

三位主持人领队;我们兄弟二人抬着用红绸佩挂、上边镂刻着“期颐欢聚”四个金色大字的牌匾走在前面;父亲和叔叔紧紧互拥着牌匾;爷爷和两个老姑陪护着老寿星乘车缓缓前行!

几十面红绸缎被面贺幛一排排依次拉开!宾朋好友个个眉开眼笑,三四百号人排成了长龙队在后面相随;东板桥村委会的干部也前来为百岁老人祝贺;乡邻乡亲奔走相告,人声鼎沸!

邻村的许多人也闻讯匆匆赶来!前来观看的人们络绎不绝。街头巷尾,人如潮涌。

热闹喜庆的庆寿大游行,环村绕行整整一周。人们簇拥着聚集在大门口,老寿星惬意地坐在大门以里,和颜悦色地望着众亲,她最宠爱的“小五辈”王飚玄孙,天真地依偎在她的怀抱里。

随着主持人的口令,老寿星的孙子和外甥们接过牌匾,共同携手举起,高高地挂在了大门之上。我的爷爷徐徐地揭开了牌匾上的红绸锻,“期颐欢聚”四字赫然显现,锃锃发亮,光彩照人!

此时此刻,艳阳高照!主持人杨元山先生站在牌匾下,面对贴在墙上的大红纸,高亢激情地向全体宣读祝寿文:

盖闻吉人天相,积德者昌。修邑东板桥村马老儒人,其德行感应即如是也。儒人出身于冯营马姓贫苦之家,年十八适于王门时,家境贫困。儒人奉翁姑之命,辛勤朴素,日夜奔波,数年之久,家计逐渐小康。不意时运不济,媳室早夭。儒人抚小孙四人,孙女三个,家务频繁,负重如山,险阻艰难,倍尝之苦矣。儒人毅然任之,夙兴夜寐,鞠躬尽瘁,抚儿孙于成长,转家危于再安。遂致家业兴隆,财产茂盛。儒人秉性醇厚,宽宏大量,和睦亲邻,义方教子,诲之谆谆,以吃亏长在,知足长乐,使子孙念念不忘;以轻财重义守正不阿,教子孙廉洁奉公。儒人年逾百岁之际,耳聪目明,口复儿齿,子孙满堂曾玄绕膝,务于工农兵学商,其伯孙灼光任县科学协会副主席,叔孙建光于小康村韩庄开发区服务,季孙旭光于东板桥村教书也。寿与福,功于德,皆徵于儒人矣。

愚晚同邑杨楼村杨元山拜撰

话音刚落,掌声,笑声,唢呐声,鞭炮声汇聚一起,响彻天空!

全家人为此而荣耀!亲友们为此而喝彩!

宾朋好友,乡邻乡亲,一起步入宴席,欢天喜地,其乐融融,共同举杯再次祝贺我的曾祖母福寿绵长!

后记:

一九八七年,市、县领导率媒体再次登门慰问并采访。焦作日报以“长寿幸逢好社会”为题报道刊登。

一九八九年的腊月初三,年逾百岁的曾祖母安祥地与世长辞。

腊月初十老人家生日的这天,举行了隆重的送别仪式。众亲人扯着白布条,拉着灵车,在村南头至村北头足有两公里的长街上,村民们肃穆林立,默默相送。

老影集

写在后面的话

去年临近春节,偶遇老家邻居青年画家刘建国夫妇,话语投机,欣然走进他们成立的“青青河畔读书会”学习。细读细品,激情荡漾。能在知识的海洋里度过人生,真叫一个美!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上高小五、六年级时,幸运遇见马洛田老师,他对我关爱有加,精心指点培养文学兴趣。六五年读初一时,又荣幸遇见赵青富老师,他朗读的口才,生动的课堂,深深地吸引了我。从而提高了我的语文知识。正在兴趣极致时,文革来了,停课闹革命。最后阴差阳错地领取了—个高中毕业证,实在愧疚。

—九七二年冬,我响应号召,参军入伍到武汉军区独立舟桥部队,驻防湖北省黄石市。连队的黑板报、专刊之类都交于我完成。后来悄悄寄出的几篇小文章被地方报社,广播电台采用,不久后,接到上级指示,难得的一次机会,参加了由武汉军区工程兵举办的通讯报道培训班。由新华社,人民日报社,解放军报社,湖北日报社,湖北人民广播电台的主编授课,最后到武汉大学听课实习,整个培训期历时个把月。(这小段经历在民间是自我封闭的,因力不从心怕被人指责。)培训结束不久,我被调入团部政治处从事专职通讯报道。一九七五年冬受首长指令,解散报道组,各自返老连队接受锻练考验,随时待命!

天有不测风云。一九七六年五月十二日下午五时二十分,我在执行爆破施工中不幸负伤,经多方抢救挽往了生命。至此,大脑留下了后遗证,记忆力减退,与笔墨分成了两个世界。一九七七年三月解甲归田,退伍还乡,别无他思,一心扑在了茫茫无际的田野之中。我无愧无悔,只要生命存在就倍感知足。

这段日子,我在“青青河畔读书会”的影响激励下,重拾笔墨,试图把曾经发生在自家的一桩大事记录下来,其用意有三:

向欲给百岁老人祝寿的家族提供老套仪式,以便借签参考。

让我家的子孙后代永远记住这桩盛事。

告诫自家的后代踏向社会,切要牢记家训:诚实做事,坦荡做人!

由于水平有限,文中难免出现错误,有不当之处恳请关心我的人给予斧正!

借此机会,向马洛田老师,赵青富老师的子孙以及杨元山先生的后代们一并致以崇高的敬礼!并祝他们全家幸福安康!

王进才拙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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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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